忧郁丸丸

爱露利天下第一!wb同名:@忧郁丸丸

心理医生文x前世记忆利 回忆之笼 13

“即使失忆了,我也喜欢你”,总之就是狗血剧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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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 流沙

 

上幼儿园的时候,利维在学校的组织下去过一次沙滩。玩沙子是小朋友之间的一种流行游戏,有些孩子会带上花哨的工具,比如彩色的铲子、犁耙、小塑料桶,甚至是城堡形状的堆沙模具。

 

而小小的利维什么都没有,他喜欢直接用手抓起一把沙子,握在手心里。那样沉甸甸的重量让他觉得很安心。可是没过一会儿,沙子就会随着指缝缓缓流下去,无论他怎样用力地去握住,都阻止不了它的流失。他沮丧地发现,如果他更拼命地想要抓紧,它们只是会更快地从他手里逃跑,最后消失在沙滩上,变得看不见了。

 

他从来没能挽留过什么,和后来的许多事物一模一样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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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周漫长得像一个世纪。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还没打铃,利维就提着书包走了出去,盘算着用哪一种交通方式能更快地抵达埃尔文的家。他预想过许多种最坏的结果,比如药失效了,伤情恶化了,甚至是回家后发现埃尔文人间蒸发了——在他有限的人生经验里,现实总会比他的设想还要更差一点。

不过,迈出校门的那一刻,他难得地感受到上天的眷顾,那些担忧一个都没有发生,因为那个他想念的人正好好地站在校门口迎接他,还在向他招手。金色的落日里,埃尔文的笑容显得格外温暖,夕阳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,而后利维向他走过去,一大一小的两个影子渐渐重叠在一起。

 

“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就来了?”

“今天感觉身体好多了,就出来走走。”埃尔文想了想,又补充说,“还有,我很想见到你。”

埃尔文的语气很正经,但利维最抵抗不了这样一本正经的情话。他拉过对方的手,像检验赝品一般反复地看,尽管那些伤口实际上不能从表面上看出,但他看得很仔细,最后视若珍宝地握住。

“我也是。”

 

过了好几分钟,他们还站在原地没有动。埃尔文看着他专注的样子出言提醒,“你再看下去,就要错过下一班车了。”

利维这才抬起头来,目光从手掌转移到眼前的这个人——他像是精心打扮过一番,头发整齐,有发蜡的味道,黑色的长风衣也很衬他的身材。

 

“看样子恢复得不错?”利维挑了挑眉。

“当然,我在认真吃药,按你写的说明,每天三次。”

“那该给你一个听话的奖励。”利维十分自然地伸手拉过对方的领带,无视学校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,想给他一个大胆的吻。

 

可出人意料的是,埃尔文没有像以前那样俯下身来,反而是略微往后退了两步,侧过了头。

——他躲开了他的吻。

 

“奖励?我们……?”

埃尔文有些不解地看着利维的动作,困惑的表情显示出一个明确的事实。

他正在忘记他。

 

是啊,他早该做好心理准备的,无论他有多么抗拒承认,但埃尔文已经吃了足够剂量的药,所以无可避免地,他在忘记他。

然而这比想象中更难以接受,仅仅是那一个茫然的眼神,就让利维的心感到一种强烈的刺痛。他愣了愣,而后怔怔地松开了手。光线透过周围的高楼穿过来,在他们之间隔出一道透明的河流。

 

“埃尔文…回答我,我是谁?”

“利维。”他毫无起伏地说。

“还有呢?”

埃尔文努力回想了一会儿,他看着利维的眼睛里闪过一点期待的光芒,又随着他长时间的沉默变得破碎不堪,埃尔文犹豫着,他张了张嘴,可又什么都没有说,他不知道自己该回答什么。

“……算了,不用说了。”利维失望地低下头去。

 

“好像,是对我来说很特殊的人。”

埃尔文过了好几分钟才开口,可此时的语言就像一罐过期的牛奶,只能散发出一点失效的安慰味道。

 

利维默默地在前面走着。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,对方在不断康复,精神很好,还有力气把自己收拾得比平常更好看。可是为什么,他感觉不到高兴,只是泛起一阵又一阵酸涩的涟漪。

 

“我们应该去那边坐公交车。”等利维一连走过了两个车站,埃尔文不得不在身后小声地提醒他。

“抱歉,我没注意。”利维回过神来,习惯性地像平常一样去挽他,可埃尔文又下意识地退开了,于是那只手尴尬地悬在半空,只徒劳地抓住一点空气。

 

他们一同上了车,路上也没有说话。在这二十分钟的时间里,利维努力把自己调整得更坦然一点,他理应接受的,从决定让他吃药的那一刻开始,他就应该明白,他们会慢慢退回成普通朋友,甚至是陌生人。

 

他仿佛能看见那个摆在面前的沙漏,属于他的珍贵事物正在一点一点地消逝。很久以前,他也见过的,在埃尔文断臂之后,玛丽亚夺还战开启之前,兵团的每一次筹备会议,每一次作战训练,每一句埃尔文对他说的“他要去”,在利维眼里,都像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死亡倒计时。

 

那么现在,瓶中流沙漏完的时刻会是哪一个?

他不知道。

 

就这样,康复过程进行得很平缓。埃尔文不再记得他们曾是一对要好的伴侣,但得益于那些便条贴,他也没有完全忘记利维。他们会经常联络,开一些普通朋友间的玩笑,保持着世上最近又最遥远的距离。

 

又过了一周,利维表面上已经能装得云淡风轻,埃尔文现在不习惯他去碰他,所以接吻,拥抱,亲昵的牵手,什么都不会有。利维接受了这一切。但好在他们是同性的关系,尽管普通的男人之间不会有亲密接触,但保持寻常的友谊总还是一件容易的事。他们可以谈论天气,最近的新闻,想吃的食物,有大量的话题可说,只要不触及感情便都是安全区域。

就像现在,每个周末,利维依旧会来埃尔文家,帮他整理衣柜和桌子,打扫卫生,做晚饭,再和埃尔文一同坐在那个曾经求过婚的餐桌旁边用餐——远远地隔了好几个椅子的距离。双方都没有对这样的座位提出异议,仿佛他们本来就生疏至此。

 

“谢谢你的照顾,做这些事很麻烦吧,我的房间总是很乱。”埃尔文真诚而客套地说,“我一直想着该怎么回报你。”

 

“不需要。”

利维皱了皱眉,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事来,“之前你来学校接我,也是为了回报我?”

“啊,不是的。”埃尔文连忙否认,“事实上,那天我出门以后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要去哪里,那个时候,我的脑海里只有那个便条贴上的地址,我只想到你。”

他精准地捕捉到其中利维在意的细节,“我说的那句「很想见你」是真的。”

 

利维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夹杂着欣喜而挣扎的神色,又很快恢复平静。

 

“你不该…想我的。”

他低低地自语,顺手扯掉了餐桌边缘那个写着地址的便条,在手里揉出几道生硬的折痕。

 

“你不希望我想你吗?”埃尔文问。

怎么可能呢?利维几乎要脱口而出,我是那么爱你。

 

可最终开口的时候,他的语气听起来平淡无波。

“我只是希望你平安。”

 

“即使,这样的平安和你无关?”

 

对,利维是这样打算过,他点了点头。但与此同时,埃尔文却替他摇了头,他毕竟还没忘记自己是个心理医生,所以他能够从表情里很肯定地判断出利维的情绪。

 

“可是你不开心,从那天我没有接受你的吻开始,你就不开心。”

“既然如此,为什么又要强迫自己做这些?”

 

“你怎么知道我那时要吻你?”利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。

“太明显了。你抓了我的领带,而且我退开的时候你很失落,那表明你喜欢我。”

 

“……”利维妥协地承认道,“我是喜欢你。”

 

可是我的喜欢竟不足以能保护你。

况且,况且。

 

“那你喜欢我吗?”利维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问出这个问题,“你现在甚至不知道我是谁吧。你的朋友?旧相识?一个每周会来给你打扫卫生的家政?”

 

“埃尔文。你该有个很好的人生,被很多人仰慕,有成功的事业,有健康的身体,有为之努力的梦想,或许还会有个很美满的家庭,会有孩子……但是和我在一起,就……”

 

他的声音越来越低,因为组织不好语言而僵硬地停在一半的地方。

 

真是荒谬的想法。他并没有指望埃尔文作出什么回应,但对方很快地开口了,语气里听起来似乎还有点生气。

 

“你在胡说些什么呢?”

 

而后,随着这句话音的落下,埃尔文径直向他走过来,用手抬起他的脸,再用力地吻住他,那是一种带有强迫性的力度,让他什么也说不出来。利维惊愕地注视着对方,那双湛蓝的眼睛里,缺少了一点往日的温柔,却倾注着不容置疑的情绪。他的吻很深,很热烈,把舌头一直抵到了口腔深处,让人不堪地沉醉在那一片交融缠绵之中,又在那层“情人”的关系苏醒以前戛然而止。

 

“什么组建家庭?和别人?……利维,你知道我不会那样做的,你更不应该那样说。”

 

“放弃并不能让人变得伟大。”

 

利维沉默地坐着,埃尔文站在他面前,挡住了餐厅里顶灯的光,他说得没错,从来都没错,他是他的权威。利维伸出手指,轻轻地触碰刚才埃尔文在唇边留下的一点点唾液,不知所措地回味着那个突然降临的吻。

 

“你……还记得我吗?”

埃尔文被问住了,他把目光转向那些便利贴,“我会复习的。”

 

随后,埃尔文把利维刚才撕开的那张便条从他手上取回来,小心地抚平,又重新贴回到桌沿上。

 

“留着它吧。”他看着利维说道,好像在回答刚才那个没有被回应的问题。

你喜欢我吗?

 

他摩挲着纸条上“Levi”的名字,郑重地强调。

“我很喜欢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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利维生平第一次感应到,原来在某一刻,命运的流沙也是可以停止流动的。

在他说喜欢的那一瞬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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